苏丹

一封瓦迪哈利法的来信,你们收到过吗


滚烫的阳光洒在地面上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变得沸腾无比,这个原本看起来并不拥挤的小地方变得沸沸扬扬,似乎阳光里的温度一下子就注入到了这些沿街破旧的小房子里。街边的餐馆升起炒鸡肉和牛肝时的烟雾,一口口黑漆漆的大铁锅里放着一些滚烫的橄榄油,在滚热的油锅撒上一把葱花香菜大蒜爆炒食物。街边小小的凌乱的卖素食的桌子上摆着巨大的铝盘,放在桌上并不是很稳,同样歪歪扭扭的铝制小碟子放在巨大的铝盘里,里面盛着新鲜的黄瓜和香菜,配上半个柠檬,加一盆大大的加了橄榄油的煮豆子。一餐10镑。就在这一片混乱里我们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住下的旅馆。

我和angelo早晨11点时走下了那艘从阿斯旺开过来的船,船还没靠岸的时候,我们从船舷上看到岸边三三两两的黑人站在那里。船上只有三个外国人,所以入境手续变得格外简单,我们在船上就已经填好了入境表还有一些纸质文件。事实上,也并不是填好了,我拿着笔刚认认真真开始填,性别一栏都没勾完,桌子后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对我大喊:哈拉斯哈拉斯(行了行了),chinese,然后就咣地给我敲了入境章。我把写了只有两行的表格交给他们,他们也不看,说,行了,完事了,你走吧。就这样,入境章莫名其妙就在船上敲好了。我们比较幸运,船上的人不是很多,在俄国人修建了阿斯旺大坝之后,原来瓦迪哈立法到阿斯旺的道路就被淹没了,后来的十几年里从瓦迪哈利法到阿斯旺之间就只有渡船,渡船基本要开20个小时。买船票时售票处告诉我,10点钟从阿斯旺出发,请我们务必在12点赶到阿斯旺大坝去赶船,大约12点1点船就开了。于是我们10点钟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一路被警察拦下很多次,甚至强行给我们拦免费皮卡让我们搭乘,但就是不允许我们骑车通过。结果司机还挺靠谱,刚过桥拐了几个弯警察看不见了就说不拉了你们自己走吧,我们下来又开始骑车。

船最后六点钟开出了港口,因为中间一直不停地有人在拉东西过来装船,甚至最后缆绳都解完了船又再一次泊回港口边上。一眨眼,车上多了几台三轮摩托。

后来两年前那条阿斯旺到瓦迪哈利法的公路修通了,坐船的人一下子变少了,我看到之前曾经有人坐船的时候记录下的手记里写道:船上有六百多个人,晚上他们就睡在甲板上,礼拜的时候,甲板又变成了礼拜堂。背后太阳逐渐地落下,这是我第一次在船上看到日落。经过阿斯旺大坝拦截后的尼罗河宽度绵延几公里,宁静广阔。当船穿梭在镜面上的时候,螺旋桨激起的气泡从水底涌上来,然后慢慢地散开,带着一种奇异的绿色。

母亲的河,他们的尼罗。

这条世界第一长河,孕育了苏丹和埃及,没有了尼罗河,就没有了这一片古老的文明。这片有着世界上最悠久历史的文明和长度最长的河流在几千年的时间里源源不断地向河两岸的人送来生命的源泉。

火红的太阳从西边浅浅的山头上落下,天边的云彩被染得通红,船的尾部跟着一群来回旋转的鸟,腹部和翅膀是白色的,背部灰色,夕阳的照耀下它们在船体后方翻起的白色波浪中翻滚。

我们买的二等票,并没有买头等舱的船票,现在的二等舱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船的后部空空荡荡,我们两个人在艉舱的长椅上睡了一晚上,整个艉舱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早晨11点轮渡靠岸,我们穿过一箱箱杂物和狭窄的过道下了船,遇到了一位带着两岁孩子旅行的头等舱客人,应该是位澳洲华裔女士。简单招呼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正式踏上了苏丹的领土。海关对于外国人友好但并不投以过多的好奇心,但我们得到了优先通关的优待。简单的问答之后我们走出了简陋的海关。

ThePromisedland.

我踏上了这块神奇的土地。

瓦迪哈利法离港口两公里。我们穿过一条荒寂的公路来到一片平坦的小镇,这里是一个省会,但简单无比。

在经过了阿斯旺的埃及人极其粗鲁的对待之后,你会觉得这里安静了不少,多数人只是好奇地看看你,然后转身离开,并不像埃及人一样摸东摸西。

下午,我和angelo准备去车站接孙波和日本人阿嘉宗道。他们是从阿布辛贝坐大巴过来的,但我们都没有联系方式,在这里找到Wi-Fi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能去汽车站问,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没准走运了就找到了呢,外国人太少了,找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我们在车站遇到了一个黑人,我刚想问他从埃及过来的大巴几点钟到车站,他就问我是不是在找两个日本人,我心想应该说的就是他俩了,他说他在边境通关的时候看到过两个日本人,说正在找他们骑行的朋友,看到我们的自行车,他大概知道我们就是那两个日本人所找的人。然而并没有人知道大巴来的确切时间,包括车站里的人都摇着头说不知道。

两个小时后之后我们几乎绝望了,决定挨家旅馆去找。这时候路上又碰到一个冲我们打招呼的会说英语的苏丹人,他又告诉我了同样的故事,两个日本背包客在寻找骑行的队友。这时我们有点懵了,如果说刚才的第一个人有可能在信口胡说,那现在的第二个人居然说得丝毫不差,我顿时觉得有一个巨大的公开的秘密散布在瓦迪哈利法,而我和angelo,却是最后知道内情的主角。

当我走向手机店准备买手机卡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人在高呼:moore,moore。

我回头看到第一次问路的黑人带着阿嘉宗道走过来了。原来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并不是一个故事。等到坐下之后阿嘉宗道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委,原来他俩在过边境的时候花了几个小时等待其他人,然后又因为无聊就到处和人讲他们在寻找两个骑行的伙伴。后来车站附近的当地人基本都知道了。

两个日本人在找两个骑自行车的外国人。

后来我们吃过晚饭回到了旅馆,一个在开罗读法律的南苏丹人和我们住进了一间屋,我们简单聊了几句,聊到过境时付了多少给边检的事情,我和angelo一人付了60埃镑,他们三个人则一人付了埃镑。

听完之后南苏丹人沉默不语,一会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说,你们谁能帮助我50磅,我没钱了。说第二遍时,angelo给了他50磅,我摸出兜里的40磅给了他。在没有任何的谢谢过后的一分钟里,他巨大的鼾声就已经响起来了。

第二天早晨我被清晰的此起彼伏的宣礼声唤醒,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出入做晨礼,第一缕太阳光升起的时候,竟然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滲进皮肤。

镇子周围是一大片绵延七八公里的农田,种着一些绿油油的植物,这里一年四季气候宜人,多季收获,现在是最冷的一月,但农作物长势已经很喜人了。

走在路上,人们不停转过头来对我们高喊着阿拉伯语的“兄弟”,不停向我们问好然后转头离开。小孩子们追赶着自行车嬉笑打闹,在我们的问好声中一哄而散。

“欢迎来到苏丹,兄弟”,每一个路过的苏丹人都对我们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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