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美]丹·汉普顿
译者：王威
年3月20日美国以伊拉克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并暗中支持恐怖分子，对伊拉克实施军事打击。伊拉克战争中美国空军向中东地区部署了60架F-16C/D型战斗机。
在纳西里耶以南，我驾驶着F-16冲上了英尺，然后收小油门，转向DOG空中加油航线。当空速逐渐下降时，我选择了最大续航模式，战机会计算出一个理想的高度和空速，以最少的燃料消耗获得最大的航程。我经常使用这个功能，因为F-16经常缺油。我继续后收油门，直到减速至计算机算出的参考值。
现在的空速是节，这个速度实在太慢。我扫视驾驶舱，将武器保险给锁上，并关掉了释放热焰弹的功能。这并不重要，因为我暂时不需要使用它了。今天是年3月24号，我刚从纳西里耶那肆虐的沙尘暴中逃离，不知道那些海军陆战队队员们现在怎么样，但我知道我已经把伊拉克援军打跑了。
我挠了挠脸，吸了口气。抬头显示器中一直闪烁着低燃料提示，我现在还剩下磅燃料，正常情况下，这是你降落后的最低油量。但这附近连机场的影子都没有，即使没有地对空导弹、防空炮和米格战斗机，我的情况也岌岌可危。如若在恶劣的天气下飞行，发动机的“食量”还会大大增加。多年的经验和训练使得我对处理这种情况如同家常便饭，我立刻按下麦克风按钮：“‘卢格尔’……这里是‘罗马人75’。”
没有回应。
我试着使用另一部电台：“‘罗马人2’，‘罗马人1’上线。”
也没有回应。
我发送了一则数据链请求，不过要是对方改变了无线电频率，那我就是做无用功了。
接着我把空对空雷达调整到“搜索前方80英里”，我盯着屏幕，上面有一些代表目标的白色小方块出现，但没法得知那是不是加油机。我看了眼膝板，用空对空战术空战导航系统“塔康”（TACAN）寻找一架应该在DOG空中加油航线南段飞行的加油机。
还是没有回应。
老天今儿真的是在捉弄我。我绝望地在材料袋里翻那些没用的东西，例如无线电频率的表格、乱七八糟的规定和法律文件，都是些我原本打算没事可干的时候才看的玩意儿。该死的你在逗我？
“就算弹射，我还得把这些玩意儿都处理干净。”我近乎绝望地自言自语道。这些纸都被我塞进了头盔包里，在我弹射落地之后应该可以用来生火。
太阳渐渐消失在那令人厌恶的沙漠里，伴随着橙色光芒的消逝，黑暗开始笼罩大地。如果再找不到加油机，我可能就要一个人在沙漠里过夜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该死！”
我打算尽量把F-16带到离科威特最近的地方，如果战机能撑住的话，也许还能滑翔到那边的空军基地里迫降。就在这时，我的甚高频电台（VFH）突然响了。
“‘罗马人1’，这里是2号，2号已上线！”
“赶紧帮我找加油机！”
“1号……2号在靶心1—6—0方向，距离，加油机在我22度的方向……正紧跟着我。”
我立即把雷达游标移动到他所说的位置。加油机就在那儿！大概在距我机头50英里的地方，飞行高度英尺，正以节的速度向我飞来。
“‘罗马人1’，雷达发现你了。我在你前方，55英里，20度方向。”
“2号发现，加油机呼号‘肌腱（Tndon）31’，在‘深红（Carmin）33’频率上联系机组。”
“直接把频率给我。”
无线电频率用颜色加数字的方式进行命名，而我现在不想把包里的手册扯出来一个一个地找。坦白地说，就算被伊拉克人知道我在空中加油，我也压根不在乎。
“收到……是.6。”他的声音里夹着一丝歉意。不过在我看来，这位小伙子做得很好，不管他用什么方式，至少他说服了加油机往我这边来，要知道加油机基本是不会往敌国上空飞的。我切换频率，之后便紧盯着抬头显示器，希望加油机立刻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们距离不算远，应该来得及。
“‘肌腱31’……这里是‘罗马人75’。”
“收到，‘罗马人’……我们在靶心位置的—”
“‘罗马人’已经雷达接触你们。”我打断他。
“收到，”他似乎松了口气，“开始右转朝边境飞行。”
“无法执行。”我依照雷达上的信息判断了一下，然后规划可能执行的加油路径。“重复，无法执行，向右转10度，我没有足够的燃料绕到你后面。”
事实上，当我听到有加油机的时候，简直高兴坏了，不过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向他们表示谢意。“‘肌腱’收到，我们来接你回家，”这名加油机飞行员说的话实在暖心，“我们一直想来见识一下伊拉克。”
事实上，越过边界，进入可能有米格战斗机和地对空导弹的伊拉克，对于一名驾驶着手无寸铁并且毫无机动性可言的飞行油罐的飞行员来说，肯定不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调整好呼吸，用我最精湛的技术去控制战机，只为了在我快见底的油箱里多留下一点儿油。在相距大概25英里的地方，我透过抬头显示器看见了出现在薄暮微光下的加油机，这绝对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象。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为了完成空中加油，一般来说，战斗机会先飞到加油机后半英里左右的地方再慢慢接近，然后飞到加油机正下方离加油管20英尺左右处。随后你会被允许“接触”，这时你要非常缓慢和精细地驾机向前挪动，直到加油管操作员可以控制加油管给你加油。若在平时，加油管操作员和飞行员之间的废话都很多，但在战斗中，大家会保持安静。
加油机伸出油嘴（红圈示），F-16战机缓缓飞近
一旦加油管插入座机受油口，加油管底部的两排灯就会亮起，分别指示你和加油管的水平、垂直位置，你只需要跟着“灯”飞，就可以把战机保持在一个稳定、适合的位置。想象一下，你的舌头粘在冰冻的铁管上，被一辆时速英里的轿车拖着跑，就是这种感觉，而且这在晚上会更有趣。
但是现在我肯定没工夫管这些，我此刻所有的操作都为了一个目的：省油。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加油机继续往前飞的原因。相距大约8英里时，我将机头指向加油机，把油门推到军推挡位。相距3英里时，我打算直接从加油机的左侧飞进加油位，然后让我的僚机在加油机的右侧保持编队飞行。
我连头都不用低，直接用手摸到了左手控制台上的一个开关，那是战机受油口的开关，机背的受油口随即打开。此时我的速度比加油机快了大概节，机头依然指着加油机。随后我直接转弯切近加油机的后面，因为转弯可以同时帮我降低速度。加油机的加油飞杆慢慢地放下来，这是多么美妙的画面。
在离加油机只有最后50英尺远的地方调整位置时，我几次打开减速板，直到速度低至可以把我带到对接位置并且保持住。现在加油飞杆几乎已经贴在我的脸上，它看起来像是要直接扎进我的座舱盖里。随后飞杆控制员把它带向一侧，我只能看见飞杆慢慢地向我背后伸去。我不断地控制油门，让F-16的空速保持和加油机一样。
这一刻仿佛很久，感觉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如果他没能成功对接，或者我的受油口有问题没法加油，那我就真的手足无措了。不过万幸的是我撑到了边境，就算跳伞也会很快就被救回去。
加油机机腹上那两道美妙的灯条终于亮了起来，对于这种情况，我已经见惯不怪了，但是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激动。
“下午好，长官！欢迎来到‘肌腱31’加油站。请问你是要加有铅汽油还是无铅汽油？”
每个人都是喜剧演员，我意识到自己紧张得一直咬紧牙关，被他这么一逗，差点儿笑出声来。虽然很狼狈，不过我现在必须装成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高级汽油，加满，谢谢。”
他笑着说：“长官，你现在已经开始加油，看起来你已经战斗了整整一下午了。”
听到这句话，我就不再去担心我的油量指示表的数值有没有上涨了，放松下来活动活动手指和脚趾。又过了几分钟，我发现燃料已经涨到了0磅，足够我回到科威特了。我彻底放松下来，长吸了一口气。
“介意我们拍几张照片吗，长官？”
“别拍我，我早上忘了做比基尼蜜蜡脱毛。”我笑着回道。
“我们谁都没见过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的。”
随后，飞杆操纵员的观察用舷窗开始闪烁，那是相机的闪光灯。我挪了挪屁股，活动了下肩膀，再过一会儿，我就能回家了。想到那些在纳西里耶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们，我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危险。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已经把目标的坐标发给了预警机，也许夜班飞行员们已经顺手搞定了我没干完的活儿。
随着加油机缓缓转向西侧，最后一缕阳光也彻底消失了，头顶上的天空一片漆黑。不过由于我们处于伊拉克境内，所以我们也进行了灯光管制，航行灯和编队灯都没有打开。当我断开与加油机的连接时，这名幽默的飞杆操作员说：“加满了，长官，”他吹起了口哨，“一共加仑。”
我把这个数字在脑子里做了简单的换算，我现在有00磅燃料。
关上受油口，我驾机缓缓地从加油位退出，晃了晃机翼给操作员道谢，然后增加了一点儿推力飞到加油机的左侧跟它保持编队。离开伊拉克之前，我们会保障他们的安全，随后我们会向南飞行回到利雅得附近的苏丹王子空军基地。我想喝一加仑的水，再美美地吃一顿大餐。多么曲折的一天。
本文摘自《F-16“蝰蛇”飞行员：震撼人心的现代空战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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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汉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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